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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这一生的剑愁(二)

    文章作者:佚名    文章来源:不详   文章栏目:美文荐读    收藏本页

    3.嫣然一剑,燃雪焚霜

      离开“小千世居”的后园“功亏一篑”,李燃和新娘子仿佛再世为人。

      月已落,霜满天。

      远处仿佛听到鸟啼声。

      新娘衣衫不整,胸襟半蔽。她极力忍着不哭,但忍不了,走一段路,眼泪就掉下来。眼泪擦干后,过一会儿,泪水又似露珠般掉下来。

      李燃知道她适才受了马夫和柴夫的侮辱,心中委屈,所以掉泪。

      李燃心中对她充满歉意,他竟在她受辱时无法保护她,他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慰她,只好搭讪的问她:“姑娘家住哪里,是否能够让在下送你回去?”

      “我不认识……”新娘话一出口,声音呜咽住了,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
      她梨花带雨哭了一会儿,很快就雨过天晴。她向李燃展颜一笑,若无其事的道:“哭够了,没事了。”

      李燃看到新娘豆蔻年华的笑厣,忽然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乐。

      “终于能够离开‘小千世居’那鬼地方了。”新娘高兴的说。

      在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时刻里,李燃觉得眼前这女子像刚升起的月亮一样纯。

      “刚才我问姑娘家在哪里,姑娘有一句话说到一半没说下去。不知姑娘要说的是什么话?”李燃问,他记得她说了一句“我不认识……”话没说完,她就哭了。

      “我不认识回家的路,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住哪里。”新娘把适才说了一半的话说完。

      李燃怔了一怔,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连回家的路也不认识。

      忽然新娘子说:“我累的快要睡着了,你轻功这么好,快些抱我下山。”

      说完,她用手捂嘴偷偷打了一个呵欠。

      山中天气冷,李燃怕新娘子会着凉,他也想快些带新娘子离开。

      “好,我们现在就立即下山。”李燃说完马上动身。

      李燃抱着新娘下山,在下山的路上,新娘却在他怀里睡着了。

      下得山来,天已蒙蒙亮了。

      下得山来,新娘却病了。

      她攀在李燃后颈间那花瓣似的手像冰一样凉,她的脸却像火一样烫。

      李燃不忍惊扰她,他决定找一家客栈暂时落脚。

      李燃不放心和新娘分房睡,他决定和新娘同住一间房,以便随时看守她。

      但他转念一想,还是租下两个房间。

      这新娘子云英未嫁,李燃不希望让外人见到他们同处一室。如果让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,他怕会破坏她的清白。

      在“小千世居”一晚磨难下来,新娘在客栈中昏迷了一整夜。她在昏迷中有时又哭又叫,李燃想到她可能从马夫和柴夫那儿受到惊吓,他一直守在她身旁,他没有回他租的另一间房。

      他想起昨晚,要不是新娘抱了纸扎新郎出来挡,他自己还真接不了老人飞花撷叶的招式。

      可能是纸扎新郎代表薛南山的儿子,老人怕花瓣伤到纸扎新郎,所以及时收手。

      别看这新娘子年纪轻轻,她倒是机灵得很,她在短短的一刻内就看出了老人的弱点,一针见血用纸扎新郎化了老人的攻势。

      当新娘子受马夫和柴夫侮辱时,李燃虽然用剑把柴夫的脸劈成两片,但他很清楚地知道,马夫却是被老人的一片叶子所杀。老人当时也在出手救新娘子。马夫和柴夫太相信老人会对付李燃,他们会无后顾之忧准备奸辱新娘子。他们本来就是有意要奸辱新娘子来使李燃在战役中分心。柴夫一定没料到老人不但没有阻止李燃攻击他,马夫更没有料到老人会在这时乘机杀了他。

      老人为什么要救新娘子?

      李燃又想到昨晚上在洞房里,新娘子破解了“笙箫二绝”的招式犹不自知。

      新娘子到底是真的不懂武功,还是武功已高到可以无招胜有招?

      李燃毕竟是出来江湖上走的人,他对任何人任何事多多少少都 有着警惕和戒备。

      他对新娘子怜爱归怜爱,但在抱她下山时,心中就曾掠过这样的念头:如果她在他的怀中出招杀他,他要怎样还手回招?

      不过,李燃仍是禁止不了自己不断怀想新娘子。他想起在纸窗上那美得令他怔住的影子,那盈盈而舞的影子,他还没有见到洞房中的人,就已先恋上了她的影子。

      李燃想起新娘子在“功亏一篑”见到老人埋活尸时,她停住了脚步;然而因他的一个眼色就随他去冒险,他真喜欢那一刻,那一刻他们才初相识,但她和他却是那样如影随形。

      李燃想起他抱新娘子下山时,她衣襟半敞,云鬓微乱;她冰肌玉骨、暗香盈袖。她那娇慵的睡态,她那裸露的胸颈令他怦然心动。

      他最想不到新娘子会叫他抱她下山。

      此刻,李燃垂视着躺在床上的新娘子,她不哭不叫时,一张脸是那么恬美安祥,使他深觉房中的时光是那么宁静平和。

      到头来,他还是相信新娘子是真的不懂得武功的。

      更鼓沉沉、一更一更敲了五更。

      天色渐渐破晓,鸡啼在远远近近此起彼落。

      房间墙角的壁炉烧着一团烘烘的火。

      李燃用两根手指从炉火中夹起一块炭,再将火炭拿到面前吹一口气,黑炭顿时旺红起来,他把红炭放回炉中。

      李燃将一碗墨绿的水倒入火中,熊熊的火中有一股浓郁的药香。

      他听到一阵细微的被褥翻动声,他立即返身走到新娘子的床前。

      新娘子缓缓睁开眼,她褪开身上盖的绣金被坐起身,然后半靠在枕头上。

      “好香!”她说,声音微弱,说完吸了一口气,像要把药香吸进鼻子时里。

      李燃告诉新娘子:“你昏迷了一个晚上,我用炭火熬了一晚药,这股药香终于把你唤醒了。”

      “原来你也会替人医病的。”新娘子说,“你整晚没睡觉?要你整夜不睡,真让我过意不去。”

      她催促李燃睡觉,李燃说他曾闭目养神,不必再睡。

      新娘病后身子虚弱,但她依然喜欢和李燃聊天。她娓娓的对他道:“小时候,我听过很多江湖故事,故事中常会出现解锄强扶弱的侠客。那晚,在新房里,我正在想,在这样一个更深夜静的雪夜中,什么时候,江湖故事中的侠客会忽然出现,吹灭烛火,把我掳走呢?”她中气不足,缓一缓气,继续道,“我对着烛火一面跳舞一面想得入神,想不到你就出现了。”

      “你见到我的时候,你不怕我是坏人么?”

      “才不,我认识你的嘛。”

      “你怎么会认识我呢?”

      “你是江湖上年轻一辈中最快的剑手,你就是‘嫣然一剑,燃雪焚霜’的美少年李燃。”她说。

      李燃听新娘子这样坦然在他的绰号后面称赞他是美少年,心中大乐,又觉承受不起,忙道:“那个绰号是江湖朋友对我的溢美之词,是他们对我赏面而已。是了,你以前没见过我,怎会知道我?”

      “我见过你的。”她瞟了一眼。

      “在哪里见过我?”

      “在画里。”她道,“我在画里见过你的。”她好像拥有世界上最秘密的秘密。

      “你怎么会在画里见过我?”李燃诧异的问。他从来没有叫人画过像,他自己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画像。

      “我不告诉你。”她说,“反正我对你很熟悉的,不然怎 会叫你抱我下山。”

      “你不怕我是坏人,不怕我欺负你吗?”他问。

      “你不会的。”她肯定的说,又加上一句,“你样子不像会欺负我。”

      李燃在破晓的霞光里听新娘子娓娓而谈,霞光映着她柔如剪影的轮廓,他很想能够永远陪伴她,听她说话。

      他一直想知道新娘的名字,此刻他终于问了她叫什么名字。

      “我叫丁浣溪。”新娘子说,忽然把手从被中伸出来,她的袖子露出一截皓腕,她提起李燃的手,道:“我写给你看。”

      李燃只觉手心软软,一阵轻柔的感觉,新娘子已经落指在他掌心上一划一划写下了丁浣溪三个字。

      当丁浣溪写着名字时,李燃本能上又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――江湖上的人有各种交手的奇招,他一时半刻内仍无法改变防人的习性,他防她会在他的掌心写名字时对他出招。

      然而,什么事也没发生。李燃心中暗暗惭愧。

      “我该回家了。”丁浣溪写完名字,幽幽的说。

      李燃听了心头一阵汹涌,此刻丁浣溪名字仿佛许配给了他的掌心,他要把这名字视作掌上明珠一般珍惜。他把拳头握起来,心中升起一种要闯天下的雄心壮志。

      “那晚,你在‘功亏一篑’打架时,我看到你的剑,你那柄剑光好艳,为什么它‘嫣然’?”丁浣溪忽然问。

      “‘嫣然’是欧冶子的后裔欧含烟后铸的剑。听说欧含烟铸剑时是他一生最欢乐的时光,他铸这柄剑时正对一位女子倾慕,剑铸出来后,剑上泛起一泓火红的艳光,他想起女子嫣然一笑时的容貌,便替它取名‘嫣然’。”李燃告诉丁浣溪。

      “嫣然”出炉后,“藏剑庄主”萧卓然召集天下年轻剑手到“试剑山庄”比剑。李燃从一千名年轻剑手的比试中夺得这柄“嫣然”剑。

      李燃听丁浣溪问起“嫣然”,本想让她看他的剑,又怕她病后体弱,抵受不了“嫣然”的剑光。

      两天后,李燃离情别绪准备送丁浣溪回家。

      丁浣溪找了半天,始终不清楚她的家究竟在哪里。

      “怎么办呢?我找不到我的家了。”她担忧的注视着李燃。

      “不用怕,我们慢慢找。”李燃安慰她。

      李燃问丁浣溪,她的家是在哪一个省?哪一个县?哪一个乡?哪一个镇?哪一条街?

      丁浣溪道:“我只知道我的家离‘小千世居’很远很远。”

      “你从家里坐轿子到‘小千世居’,总共要走几天路程?”

      “很多天,多到我记不清楚是几天。”丁浣溪说。“而且,轿夫的轻功很好,他们尚且要走很多天才到‘小千世居’,我想,我的家一定是很远很远了。”

    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,李燃渐渐有了一个口头禅,他总是对丁浣溪说:“我们慢慢找。”

      有一天,丁浣溪对李燃说,她不想回家了。

      “我想跟你一起闯江湖,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呢?”

      李燃乍听她的话,心中是一阵狂喜;他想跟她一起,又怕会累吃苦。

      “我怕你会受苦。”他说。

      “我们在一起只会快乐,怎会苦!”

      李燃想了一个晚上,第二天决定带丁浣溪一起闯江湖。

    4.带剑从商

      李燃替丁浣溪安置一个暂时的“家”,让她住下来,她住的地方叫“浣溪居”。

      丁浣溪的房间外是“竹风廊”,廊外有个池塘叫“丽池”。李燃在池塘中养了几只青蛙,青蛙跳水时发出古琴般的声音,古意盎然。

      丁浣溪安居下来后,李燃对她说:“浣溪,我要好好在江湖上闯业了,你把我看得那么好,我有时也会感到负担,我担心你看错我。所以说,这世上最难消受就是美人恩了。你那么看好我,我若是做得不好,我怎对得起你?

      “我不知我对你好在哪里,你怎会想到这‘恩’字上面去了?”丁浣溪感到很意外。

      “因为你待我那么好。”李燃重覆的说。

      丁浣溪说要和他一起闯江湖,李燃执意不肯,他道:“闯江湖常会遇到波折,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看到我受挫的情形。”李燃将丁浣溪安顿好后就离开她,临走时,他对她说:“我会常来看你的,我真担心你一个人会太寂寞。”

      “不怕,我练舞说不会寂寞了。”丁浣溪说。

      李燃走的时候依依不舍,抱着丁浣溪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,然后道:

      “不行,再这样下去我就走不成了。”他终于还是离开了。

      从此,丁浣溪便常常等待李燃不看她。

      丁浣溪第一次见李燃时,是在花烛之夜的洞房里,她第一眼就觉得这少年真是静若处子。

      当李燃带她去闯“小千世居”的“功亏一篑”时,她见到他动若脱兔的身手。

      在她眼中,李燃是一位静若处子,动如脱兔的翩翩少年。

      也许是因为李燃花烛洞房中救她吧,她恍惚中就把他当成是那位在新婚之夜,用一柄扇替她揭开面纱的新郎。

      李燃有时一个月来看她一次,有时隔两三个月才来看她。他时常来去匆匆,她猜他一定是事情很忙,无法多留。

      李燃自从知道丁浣溪的名字后,他就没再称她为姑娘。他有时唤她浣溪,有时唤她丁丁,有时逗她玩,把她唤成叮叮叮。他吻她时,又会把她的姓名拆开来,“小丁、小浣、小溪”一起唤,唤得丁浣溪神魂颠倒。

      李燃每次回来都会向丁浣溪报一些好的消息,他告诉她,他在外面闯得很好,临走时,他又对她说:“来,你要祝我一切顺利。你自己在‘浣溪居’要平平安安。”

      丁浣溪会衷心对他说几句吉祥的话。

      丁浣溪常常搬家,有时“丽池”上的浮萍还没有布满,她就搬了。

      有时莲花开了两度,她才搬。

      有时莲花尚末结莲藕,她又搬。

      反正李燃到哪里闯江湖,丁浣溪就跟着搬到哪里。李燃每次都会替她安置一个暂时的“浣溪居”,让她住下来。

      丁浣溪是个喜欢搬家的人,每次搬家,她都兴高采烈。

      一年一年过去了,李燃从初时的“出剑频密”渐渐转成“不轻易出剑”,然后再变成“昙花一现的剑光”。一直到后来,他在江湖上被传为“没有人知道他出剑有多快。”

      李燃带剑从商,也创出骄人的成果。

      当他创出成绩后,他开始有空常来看丁浣溪。

      李燃常带丁浣溪出外游玩。平日,无论走到哪里,洒楼、布店、票庄等地方,丁浣溪都会见到一些年轻人,他们带着尊敬的笑容,当李燃经过,他们会很喜欢的称呼他一声:“李公子”。然后,他们瞧一瞧丁浣溪,她友善的笑一笑。

      “那些年轻人是帮我做事的,他们有些是我的门生。”李燃告诉浣溪,“他们很喜欢你的,常常问: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丁姑娘‘?“

      “他们怎会知道我?”

      “他们知道你和我是一对,他们知道我很喜欢你。”有一回,在一条街上,李燃对丁浣溪说,“每次和你在一起,走到哪里,都会见到许多人向你注目。”

      李燃很少待在丁浣溪住的“浣溪居”。每次,当他来接丁浣溪出去,他只停留一会儿。丁浣溪喜欢他两道艳彩如墨的的浓眉,李燃一进“浣溪居”,她就伸出手指要画他的眉。

      “我喜欢你的眉,我要替你画眉。”她坐在李燃的膝上,娇恣的伸手指顺着他的浓眉画上去。

      李燃捉住她的手,道:“应该是我替你画眉才是,但你的眉这么美,你的眼睛这么美,不必修饰已经是眉目如画。”

      他伸手顺着她的眉画过去,再顺着她的眼睛画过去,画完她的五官便去搂抱她。

      搂着抱着,他忽然道:“不行,再抱下去我便无法把持自己了。”

      “来,丁丁,我们出去外面吃饭。”

      出门时,他又逗她,道:“我还是快快把你娶回家,等你成为我的妻子后,你可要让我好好轻薄轻薄你。”

      丁浣溪娇滴滴的道:“你敢,你敢,看我杀掉你。”她老是喜欢学江湖人的口吻,动不动就杀杀声,李燃每次听了都会很好笑,而且故意装出被她吓坏了的样子。

      李燃问丁浣溪愿不愿意嫁给他,丁浣溪听了喜不自禁。

      “这次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家在哪里,你的父母是谁。你知道吗,你的父母不在你的身边,害我一直不敢欺负你,不敢占你便宜。丁家的女儿呀,丁家的女儿怎可以随便给人欺负的。”

      丁浣溪听完李燃的话后,仍是不愿意透露半句话。

      “我自己答应嫁给你就行了。”她说。

      李燃常央求丁浣溪跳舞给他看,她总是说:“我练得还不够好,等我练得很好时才跳给你看。”

      在成婚之前,李燃告诉丁浣溪一些话,她听着他那些话的时候,哭了几次,经过李燃一番慰解,她才释怀。[1][2][3][4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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